根据《八股文与传统教学模式》, 我们了解到传统的学习模式中最重要的一部份就是「读经」, 以下为摘录:
“高声背诵﹐先记后解﹕
昔日的入学年龄没有定制﹐只要客观条件允许﹐学生可以小至叁岁就接受启蒙教育﹐但在一般的情况下﹐往往五六岁左右就可以进入私塾或在家中聘请老师学习﹐学生在读过《叁字经》《百家姓》《千字文》 这些普通的启蒙识字教材后﹐老师就可以带着学生背诵‘八股文’ 的写作基础—《四书》‘五经’ 等文章。这时的背诵不要求学生理解﹐而只要求在高声朗读中把文章的字句完全记忆下来。传统的背诵有一个重要的特征﹐就是‘高声’ 朗读﹐就是所谓的‘读书声’ ﹐这种以声音的再反馈进听觉的方式﹐可以起到加强记忆的效果(可参考‘导论’ 内容) 。除此﹐正如上文所言﹐汉字语文中的分段用词根据一定的‘平仄音韵’ 规律﹐而这规律可以提供到两方面的功能﹐第一作为‘语法’ 功能的一部份﹐可以提供读书时分词断句的标准﹐第二方便阅读﹐继而方便了对文章的记忆﹐‘平仄’ 法则可以令到朗读时的呼吸节奏与音韵达到和秸﹐在这方面协调平衡了﹐就可以做到文章琅琅上口﹐锵铿有声的效果。如果文章符合到平仄音韵的法则﹐学子都算不能理解其中的内容也可以单凭文章中的读音﹐纯粹以记忆音节的方式﹐把文章强记下来﹐汉字的一字一音节令到文章的音节有限﹐所以对大脑的语音处理来说也并不困难。但是﹐汉字作为‘象化概念’ 而言﹐却可以包含到无限的信息﹐这就令到汉字在文章中的语意需要慢慢的体会﹐不过只要把汉字的音节记下﹐文章的内容也就可以储存在大脑里留待日后再理解。这种以汉字音节作为记忆﹐然后再把音节与汉字挂钩﹐最后起到把相应‘象化概念’ 依附而上的操作﹐笔者称之为汉字的‘扛杆作用’ ﹐本书将会以专章论述。话又说回来﹐高声背诵是为了加强记忆和揣摸平仄音韵﹐这样可以通过类比方式帮助日后断句阅读和写作﹐而大量的记忆内容将会成为汉文语法的总结基础﹐这是类比语法的必要前提﹐因为语法是自我总结而成的﹐所以语法教学就没有必要性了。再者﹐对学子的‘先记后解’ 是发挥了汉语文中的‘扛杆作用’﹐通过有节奏和简单的音节来记忆文章内容。”
基本上幼童在只有基本的文字基础,但没有充足的阅读理解能力的情况下,就开始立马接触传统经典,不过在传统的教学模式中,在学经典前也完全没有要求这种学前的阅读能力,只求学童的反复背诵而暂不需要理解。这种只求诵读后记忆而不解的教学模式,在放诸四海下也是较为罕见的,这与西方语文的教学方式迴异,后者着重讲解文法、原理和理解中的思维过程,而不求背诵。
为什么中国的传统教学模式是如此独树一格的呢?这当然是象化思维的产物,要解释这一点,我们就先要看这种教学的目的是什么,其实就是为了训练象化思维的核心模式:从「取象类比」而来的「象化推导模式」,在传统中被视为评核读书人的水平测试-「八股文」中的「八股」又叫「四比」,就是四对字数不限的对偶句(对仗句),以下的摘录解释了它与核心象化思维模式的关系:
刘熙载在《艺概》中的《经义概》指出‘对比’共有七法﹐即‘剖一为两、补一为两、回一为两、反一为两、截一为两、剥一为两、衬一为两。’这里面就是指‘象化思维’ 的这种‘阴阳’ 二性的分析法﹐其中的‘补一为二’ 就是另一种的思维操作﹐其意应该指的是从一点再推出另一个论点﹐然后前后论点成对。如果﹐我们再参考刘勰《文心雕龙》中《丽辞》篇画所提的对偶原则﹐‘意对为先、事对为次;反对为优,正对为劣’﹐我们就可以确定到﹐这种‘补一为二’就是‘意对’ ﹐而‘意对’ 则比‘事对’ 要优﹐‘反对(正反对) ’ 则优于‘正正相对’ 。现在﹐笔者再稍举几个耳熟能详的‘对偶句’ 作为例子来说明一下﹕
意对﹕
修身-齐家﹔良禽择木而栖﹐忠臣择主而侍﹔鸟为食亡﹐人为财死。水因地而制流,兵因敌而制胜《孙子兵法‧虚实篇》。
事对﹕
正对﹕鸿为江边鸟﹐蚕为天下虫。
反对﹕父在﹐观其智﹔父没﹐观其行。
以上各个对子﹐都是在字数词性方面合符要求的对偶句﹐其中的‘意对’ 是指两个句子在语意上存在着共同点﹐这是‘弦外之音’ ﹐请看﹕
当对偶句的两句在语意上具有了‘共同属性’之后﹐第二句子就带上了第一句的‘属性’ ﹐而成为第一句的‘推导’ 结果﹐即是以第一句为基础﹐作出第二句的说理方式。笔者用‘推导’ 这个本属于‘演绎法’ 里的逻辑操作作为名称﹐以此特别强调这个‘象化推演’ 动作的逻辑地位﹐这个重要性绝不亚于西方‘叁段论’ 在‘演绎(量化) 逻辑’ 中的重要地位。
在‘叁段论’中﹐大前提﹕A=B﹐小前提B=C﹐就可以推导出A=C的结论。同样﹐在‘象化思维’ 中﹐只要有两个‘象化概念’A与C﹐而A发生在C之前﹐如‘修身’ 在‘齐家’ 之前(成‘家’需要等到成长大之后)﹐然后对两者作类比分析﹐如果两者存在着共同的‘象化属性’B﹐也就是两者存在‘互属性’ 关系的话﹐C就被认为是A的推导结果(如下)。如果﹐我们意识到‘三段论’ 逻辑在西方逻辑学中的重要地位﹐那样﹐我们也可以明白到这种‘象化思维’的‘叁段论’﹐在‘象化思维’ 操作中也是何等的重要﹐于是本书命名这种‘叁段论’ 为‘象化三段论’ 。其实这种推导模式正是‘视觉模式’ 中的辨认方式﹐同时也是汉字字形的辨认方式﹐这就是说汉字令视觉模式从简单的图像层面而升华到概念的层面﹐这就是‘象化叁段论’ 的形成根源。
那么传统教学模式又如何能够令到学童在诵经中,掌握到这种关键的象化思维模式,这种以诵读为主的教学方式是否已经是最有效的训练方式呢?现在我们就通过AI训练来解释以上的疑问。
我们可以把一位只具基本识字能力的学童,看成是一个未经训练的AI神经元系统,传统教学对其要求就是令其反复诵读经文,但不作解释,首重通过其实堪称盲目诵读的方式来记忆,不求甚解,这就是训练方式。这如同对AI的训练一样,只输入初始数据和预期的结果,通过大量的数据输入令AI内部建立神经元间的联系,而且不断反复修正改良,培养出或称建立起「智慧」,这就是AI训练的方式。传统教学模式也是从大量的诵读中让大脑去自发理解文章内容,其中最主要一点是,捕捉字里行间中的对偶成份,尝试以象化思维去理解并学习其中的推导「逻辑」性,从而建立起「智慧」,这就是象化思维模式。对于这种以掌握对偶为目的的教学模式,反复的诵读不断以数据输入来代替理解,然后训练出自我理解力的方式(正是:书读多了「其义自见」)。
今天从AI训练的角度看,会发现有其合理性和有效性,训练时对AI只输人原紿数据与期望值,从来不曾作任何解释,AI的智慧是在大量,必须强调这是大量的训练,然后从自身「领悟」出来的。另一方面,象化思维是一种更为高级或是进阶的视觉思维,它的核心是取象类比,从取象类比中达到推导作用, 如下:
图像与人面识别技术以AI方式处理最为有效,这是通过大量图像的输人来训练系统,最后总结出来的图像识别逻辑是完全由AI自己归纳出来的,从未经过人为操控,也不能被人为解释,可见在训练过程中的外部操控,在教学中就是对文章的解释,其实是没太大必要的,反而输入原始材料的数量及密集度,加上期望值的准确性,这都是唯一的关键,在传统的教学中,期望值就是老师在学生诵读时的点拔与適量且有限的解说。
总而言之,传统教学模式的内容就是对象化思维「取象类比」乃至「象化推导」的训练,如同AI一样不作解释,只求反复诵读,综合上述可见,这种模式就是对象化思维最优化的训练模式了。